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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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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暖花開,粉蝶漫舞,天空藍得不見一絲白雲,赤陽艷光四射,熾熱的光芒毫不留情的照在周紫芯瑩白如雪的面頰上。

她擡起柔若無骨的小手拂去額上滑落的香汗,一手緊抓包袱,吃力的走著崎嶇不平的山路。

前陣子下大雨,那雙纖細蓮足下的繡花鞋,被一層又一層幹涸的黃泥覆蓋,早看不清鞋面上頭繡得精致的荷花。

不僅如此,她梳得精巧、柔順如緞的及腰長發,也因連日大雨而糾結、淩亂,飄然搖曳的淡紫色紗裙下擺濺上大小不一的黃泥汙漬,繁城第一首富的千金周紫芯,此刻看來是那樣的狼狽及落魄。

即便如此,她的美麗仍不受這種種因素影響而失色,依舊美得扣人心弦,氣質高雅出塵。

雪凝的肌膚、粉嫩如花般誘人的小巧紅唇,巴掌大小的瓜子臉上鑲嵌著一雙寶石般璀璨的美眸,那靈動雙瞳覆在如羽扇般密長的黑睫下,堅定且固執的直盯著前方。

日陽逐漸攀升,停在正上方,有如火球般毫無保留的散發著它的熱力,將她身上的汗水蒸發入空氣中。

慢慢的,她堅定的步伐變得緩慢,一不小心絆了石塊,她身形踉蹌,隨即又勉強的穩住,雪白雙頰愈來愈紅,那雙堅定的眼瞳,亦無法控制的益漸恍惚。

好幾次,她的手都快要抓不住肩上的包袱;好幾次,她腳下的虛浮都快讓她跪倒在地;好幾次,她的視線都快對不準前頭忽遠忽近、忽明忽暗的昂藏身影——

“唔!”

聽著後頭傳來的悶哼聲,楚天凜暗嘆口氣,抿著唇,腳跟一旋,轉進一旁有樹蔭遮蔽的林子裏。他挑了塊大石坐下,狹長俊眸不著痕跡的瞥了那抹由泥地上爬起,正緩步朝他走來的纖細身影。

看著她膝前衣料滲出點點殷紅,那雙濃淡適中的眉峰微擰,卻沒多作反應,只是探手由包袱裏拿出方才在路上摘取的鮮果,往衣上擦了擦就啃食起來。

周紫芯見他似乎打算在此休息,暗自松了口氣,也由包袱裏拿出她僅剩的半顆幹硬的饅頭,緩緩的啃咬著。

微風吹拂,涼爽的風吹散了她體內的燥熱,也吹散她腦中的昏沈,讓她的意識再次清明。

她抓著肩上的包袱不肯放,美眸恢愎之前的堅定,緊緊盯著楚天凜的一舉一動,就連位子都不肯挑得離他太遠,而是坐在一塊明明不舒適,卻僅離他五步之距的凹凸石塊坐下。

這般屏氣凝神,連稍微瞇上眼休息都不敢,就是怕他會突然起身離去。

周紫芯緊迫盯人的視線和他們之間沈默的氣氛,對兩人而言並不陌生,畢竟這樣的相處模式幾乎天天上演,且已維持近半個多月。

此時,楚天凜將雙腿擱在石塊上交叉著,環著雙臂,視周紫芯為無物的閉上雙眼,倚在樹幹旁兀自休息。

但周紫芯卻不敢休息,依然睜著眼,目光湛然的盯著他。

半個時辰過去了,風兒清涼,吹動他垂在胸前的烏發。

又半個時辰過去,頂上的日陽慢慢西斜,金光透過樹縫,照在她漸漸感到冷的身子上,帶來一絲暖意。

時間慢慢流逝,周紫芯的眼皮也在這樣柔暖的午後感到沈重。

美眸又瞟了眼那張俊容上緊閉的雙眸後,她才安心的閉上。

她只瞇一會兒,真的,只要一會兒就好——

幾乎是在聽見那勻稱細微的呼吸聲,楚天凜俊逸的雙眸便倏地睜開。

看著她沐浴在金陽下的清麗臉龐,他沒趁她熟睡時離開,而是靜靜的凝著她。

打出生至今,他還未見過像周紫芯這樣固執、不死心的女人。

半個月前,他收到同門但不同師父,卻硬是被他喚為師弟的厲天行一封飛鴿傳書,遠從蟠龍山盡速趕到繁城,卻意外被卷進周府的財產糾葛中,還在無意間幫周紫芯報了父仇,救回她一條命。

他楚天凜可是大名鼎鼎的“毒閻羅”,從來只殺人不救人,而這輩子就救過這麽一次——不!該說是“半次”,竟就讓對方給纏上了,且這女人的固執與纏功遠遠讓他始料未及,怎麽甩也甩不掉。

那日,他奉上由蟠龍山取來的“奇鳳花”給厲天行當藥引之後,便獨自到繁城各處玩樂去,十日過後,他再上周府,和厲天行及他未來的弟媳拜別,誰知離開不到一個時辰,周紫芯便風塵仆仆的趕來,說什麽他是為她報了家仇的大恩人,她願為奴為婢侍奉他,以報大恩。

當下,他整個人傻眼,要她別開玩笑,說明他不過是摘了朵花給厲天行當藥引,壓根不是什麽勞什子的救命恩人,要她回去找厲天行,豈料,周紫芯像是沒聽見似的硬是要跟著他上路,不論他一路上如何好聲相勸、或是拉下臉怒斥她,他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,甩也甩不掉。

不僅如此,周紫芯那張絕色容顏還常為他惹來許多麻煩,他很想硬下心腸不理卻做不到,他天生對女人就多一份憐惜,無法視而不見,只能暗暗出手為她解決麻煩。

他自由慣了,性子逍遙放蕩,想去哪兒就上哪兒,一個人多輕松呀!何必多個女人綁手綁腳?再說,他流連的地方也不是尋常女子能去的——

總之,他不會收留她。

俊眸又瞥向她沈睡的嬌顏。他不是沒想過偷跑,只是這裏荒山野嶺,白日怕山賊出沒、夜晚野獸橫行,周紫芯一個弱女子根本無法出山,更遑論是回繁城了。

因此就算他想甩開她,也只能挨到下一個城鎮。

望了望天色,他刻意咳個幾聲。

他一出聲,周紫芯瞬間便清醒,拉過滑落的包袱,再度緊盯著他。

楚天凜舒展筋骨,站起身拂了拂微皺的衣袍,拎起包袱,看也不看她一眼繼續上路。

一旁的周紫芯見他一邁步,她也跟著起身小跑步跟上,和前幾日一樣,和他維持著一定的距離,緊緊跟隨著他。

“明日下山有個城鎮,我會雇輛馬車讓你回繁城。”以枯枝翻動燒紅的柴木,楚天凜淡淡的朝坐在不遠處的周紫芯說道。

她沒說話,只是盯著竄揚的火舌,抿緊粉唇。

“不答話,我便當你默許。”其實就算她答話,這結果也是不變,他只是意思意思有“參考”過她的意願罷了。

聽他這麽說,周紫芯才像是回過神,視線緩緩由艷紅的火光,轉凝著楚天凜在火光下忽明忽暗的俊顏,輕聲說:“我不回去。”

回到繁城,她能去哪?

周府的奴仆她早已遣散,並將家中所有產業交予周府總管葉宗良代為管理,她的弟妹也跟著“鬼醫”厲天行一同返回蟠龍山。在繁城,她可說是毫無親人,回去有何意義?再說,楚天凜的那份恩情,她還未報呢——

他擰起眉頭,看著她道:“不論你回不回去,我都不會再讓你跟著,這兒荒山野嶺,所以我才沒扔下你,但一到城鎮,你就得走。”

“不!”對上他那雙足以魅惑人心的雙眸,她堅定的說:“您是我周府恩人,怎麽可以未報恩就離去?紫芯一介女子,無法為您做什麽大事,只能跟隨著您、伺候您,當您身邊的奴婢,終生奉您為主子。”

終生?心臟被這個字眼一震,楚天凜說不出那是什麽滋味,也沒細想,揚眉便道:“我說過,我自由慣了,不需要奴婢,更不需要人服侍,還有,我也從來不是你周府的恩人,這我說了不下百次,我不過是送了朵花過去而已,至於洪俊啟,我也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無意間殺了他,況且,就算我不殺他,他也會毒發身亡,你何必如此堅持?”

這周紫芯當真是個怪人,明明能在繁城當她周府的千金大小姐,過著奢華的生活,卻執意追隨他,跟在他身邊找罪受。

她遲疑了一會兒,才又張口說:“若是沒了那朵花,紫芯這條小命便會不保,若是沒有主子意外插手,設計周府的洪俊啟及王麗蕓也不會死,那麽我爹大半輩子打拼下的家產便會枉送他人,因此,不論您當初是有意抑或是無意,您就是周府、是紫芯的大恩人,這份恩——奴婢非還不可!”

聽她以奴婢自稱,楚天凜那雙眉擰得更緊,卻又被她這番話堵得啞口無言。

他遇過許多纏人的女子,也自有一套法子應付,但一望進周紫芯堅定且誠摯的雙眸,不知為何,他就是知道,那些方法根本無法套用在這女人身上。

暗嘆口氣,他唇角無奈的微垮,“總之,一下山你就得走,我不想再和你爭辯這個問題。還有,別主子、奴婢的叫,我不愛聽。”

這件事他已提起過不知幾次,每一回都沒結果,再爭下去,也只是浪費唇舌,還不如閉上嘴,好好用餐。

他撕下烤得油亮香脆的雞腿,用油紙包起遞給她,“吃吧!我知道你的糧食吃完了,不想餓肚子就拿去。”

周紫芯抿著粉唇,盯著那只香味四溢的雞腿,她才發覺肚子真的餓了,於是伸手接過食物,朝他輕聲道謝。

看著她小口小口的啃著雞腿,楚天凜也撕下另一只,豪邁的吃了起來。

不一會兒他便啃完,拿起擱在一旁的水袋灌了一大口的水,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麽,停下動作,又將另一只水袋遞給周紫芯。

“這給你。”他想起她的水也在午時便喝盡。

咽下口中軟嫩的雞肉,她忙伸手接過水袋。“謝謝!”

比起充饑她更口渴,她立即打開袋口往嘴裏灌,直喝了好幾口才停住,有些詫異的問:“這水怎會是溫的?”

她不記得他有燒水呀!

瞥了她一眼,他道:“前方有座熱泉,那水可以凈身也可食用。”

“熱泉——”周紫芯雙眸微亮,一聽見能凈身,她覺得連日來的疲累似乎在瞬間消失。

接過楚天凜又遞來的雞翅,她不再說話,專心且快速的解決手上的食物。

夜色漸深,在添了足夠撐過今夜的柴火之後,楚天凜忽然站起身往林中走去。

見他起身,周紫芯馬上抓起包袱就要跟上。

聽見身後的動靜,他有些無奈的回頭看著她,“我去解手,你也跟?”

聞言,她俏臉微窘,這才發現他的包袱和水袋還擱在原地,並不是要離開。

咬著唇,她有些尷尬的垂著頭,快步走回火堆旁。

見她不再跟來,楚天凜才露出苦笑,繼續往前走。

溪水淙淙,夜色如墨。

山裏的深夜很嚇人,除了夜梟尖銳的啼叫還有遠處狼群的嚎吠,讓人聽了寒毛直豎。

被一群夜鳥振翅而飛的聲響驚醒,楚天凜倏地睜開雙眸,敏銳的察看四周,發現並無異樣,正打算閉上眼繼續睡時,他忽然瞇起雙眸,盯著左邊空蕩蕩的泥地。

思緒有一瞬間停擺,就在他困惑著是否忘了什麽事時,那群擾人的鳥兒又發出一陣聲響,讓他的腦袋中倏地劈進一抹纖細人影。

他霍地跳了起來,瞪著那本該躺著個人的空地,“該死!那女人呢?”

不僅人消失,連她隨身包袱也不見了。

他是很想周紫芯主動離開沒錯,但不該是在這個時辰、這個地點。

著急的往前走幾步,楚天凜來到自己灑下毒粉的地方,果然看見灰色粉末上印著足印,他臉色頓時一沈。

山裏毒蛇猛獸多,他在他們夜宿的區域外圍灑了毒粉,以防獸類闖入,沒想到她竟自個走出了這防護圈。

“不要命的蠢女人!”他忍不住低咒,趕緊順著足印方向尋去。

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找人並不簡單,更別提他連她是否被野獸拖去都不得而知,但他很確定,半個時辰內他若沒找到周紫芯,就算她好運沒讓狼群給吃了,也沒命見到明日的太陽。

躍上樹梢,迅速穿梭在黑夜裏,黑眸仔細掃過每一處角落,很快的便搜尋完附近的山道。

“該死!跑哪去了——”愈找楚天凜愈急,就在他找遍所有能出山的小路後,腦海裏驀地閃過一個地方。

那女人該不會是——

腳跟一旋,他回身往林內的深處掠去,不一會兒,他便來到稍早取水的山泉,果不其然,遠遠的他就看見那擱在枯葉上的細軟和繡鞋。

心頭的石塊終於放下,但隨之又揚起一股無明火。

他與周紫芯非親非故,不過是接了封書信、上了趟繁城,從此自由自在的日子便離他而去,莫名其妙的被她纏上,莫名其妙被迫帶著她上路,現在又為了她的安危在半夜裏像只無頭蒼蠅般四處尋人!他究竟為何要為這個纏人又固執的女人如此奔波?要不是他虧欠她——

滿腹牢騷的撥開枝葉後,楚天凜倏地忘卻下一句要抱怨什麽,他整個人傻住,黑眸瞠得老大,看著那立在泉水中,全身赤裸的周紫芯。

月色溶溶,水光瀲瀲,銀白色的光芒映照在水中的女人身上,將雪白凝膚鍍上一層珍珠般潤白柔膩的光彩。

她那頭絲緞般的及腰黑發,披散在她雪白光潔的背上,一雙細嫩纖手正撥弄著水面,看著泉水因她的撩弄而泛起陣陣漣漪,她逸出銀鈴般愉悅的笑聲,流洩在這山林間,為這寂靜的黑夜增添一抹神秘的色彩。

水氣氤氳,原本楚天凜只隱約看見周紫芯那被水氣籠罩的曼妙身形,沒想到突然刮來一陣夜風將水氣吹散,她玲瓏有致的身段就這麽毫無預警的呈現在他眼前。

他該別開眼的。他雖不是正人君子卻也不是小人,這種偷窺女子入浴的下流事他做不來,但他就是挪不開眼。不僅挪不開,還更加貪婪、放肆的以目光梭巡她的每一寸肌膚。

該死!他肯定是太久沒找女人,否則怎麽光是看女人沐浴就起這麽大的反應!

甩甩頭,他不敢張眼,就怕一正視到她的身體,那荒唐的幻想會再次躍進腦中,但—

豎耳聽著遠處的動靜,好一會都沒再聽到半點聲響,除了流動的水聲外,周紫芯凈身的聲響他是怎麽也聽不見。

察覺事態不對,黑眸倏地睜開,在看見空無一人的山泉上冒著小氣泡時,楚天凜心一沈,顧不得身上還穿著衣物,連忙縱身躍入水中救人去。

滴、滴、滴——

發尾的水珠一滴滴的墜落在泥地上,楚天凜煩躁的撥開沾黏在胸口的濕發,小心翼翼的將懷中人兒放在鋪著衣袍的泥地上後,又拿來一件外衣覆在她身上。

看著她益發死白的嬌顏,他心裏閃過一絲覆雜的情緒。

掏出一顆解毒丸,他掐住她的下顎,準備往她嘴裏塞去。

他灑下的毒粉只要沾上一點就足以致命,何況周紫芯是踏足一個腳印,毒發是意料中的事,只是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龐,他竟破天荒的感到愧疚,讓他兩道俊眉無法理解的擰了起來。

他可是“毒閻羅”呀,毒害一、兩個人算得了什麽!為何要為了個纏人的女子感到抱歉?再說,又不是他要她半夜不睡覺、自個一人跑出防護圈去洗澡的!

思及此,心中那股沈甸甸的煩悶頓時消散,但他眉頭一下卻又擰得更加死緊。

“該死!你是不要命了?快張嘴!”瞧她櫻桃般的小嘴蒼白且抿得死緊,楚天凜忍不住對著昏迷的她低罵出聲。

血色一點一點的自她臉上流失,而手中的藥卻是怎麽也餵不進她的口裏,讓他忍不住著急。

不行!這女人不能死!

先不提厲天行與嚴喜樂捎來那封要他好好照顧周紫芯的書信,光說他虧欠這女人的“那件事”,就足夠讓他用盡方法來救活她。

薄唇緊抿,他索性將解藥扔進自個口中,又灌了口泉水,接著捧起她的後腦,嘴巴貼上她蒼白無色的嫩唇。

舌尖抵開她的貝齒,解藥經由他的口,灌入她的嘴裏,滑入她喉中。

藥餵完了,他該離開那兩片軟甜的唇瓣,但她的唇卻像是有吸引力,讓他舍不得離去的緊緊貼附。

仿佛著魔般,他的唇情不自禁的摩娑著她柔嫩的粉唇,品嘗著她的甜美,吸吮、輕咬,然後撬開她緊閉的牙關,放肆探入,尋得她的丁香小舌,卷弄、糾纏著,在熱烈的激吻下,終於引起身下人兒逸出一聲嚶嚀和輕微的反應——

誘惑她的熾舌頓時一僵,楚天凜倏地睜開不知何時閉上的雙眸,像受到極大驚嚇似的離開她的唇。

黑眸滿布心虛的瞥向她,在看清那雙美眸還是緊閉時,這才放下提得老高的心臟,然而下一刻,當他瞧見那本該覆在她身上的外袍不知何時已被他褪至腰下,露出美麗的胸脯時,俊顏頓時閃過一抹羞愧與懊惱。

他這是在做什麽先是像個偷窺狂般偷瞧她入浴,這會兒又像個采花賊,趁她昏迷不醒時,對她又吻又摸——

不敢相信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,偏偏事實就擺在眼前,且光是看著她半裸的身軀,他的欲望便在瞬間揚起,讓他更覺羞愧。

太失常,這真是太失常了!他雖生性風流,卻從不碰黃花閨女,怎麽一遇上這周紫芯,他竟會失常到這種地步

眉頭像是打上死結,一想到等會兒還得為她穿上衣物,楚天凜忍不住冷汗直冒,就怕會做出更多懊悔不已的錯事——

不成!這女人不能再留,他得用最快的速度將她送回去!

翌日。

“哈、哈啾!”

“你還好嗎?”周紫芯輕擡玉手,想也沒想,便要往那一早即直打噴嚏的男人額上撫去。

“別——哈—哈啾—”楚天凜像是見鬼般的往後跳了一大步,低聲警告,“別靠近我!離我遠一點!”

周紫芯的手僵在半空中,斂下眼睫,小臉看不出任何情緒的默默收回手,退到一旁。

她的反應,讓他心底閃過一絲歉疚,但一想到昨夜的種種和之後為了幫她穿上衣裳,而害他沖了一夜冷水,導致染上風寒這件事,他便下定決心,要和這麻煩的女人保持距離。

鼻間忽然傳來一陣馨香,楚天凜眉頭微擰,用幹澀粗啞的嗓音道:“再遠一點,離我十步以上!”

該死!他都傷風鼻塞得這般嚴重了,竟還嗅得到周紫芯身上獨特的香氣?是怎樣

聽見他的斥喝,周紫蕊抿著唇,乖順的又退離到他十步之外,遠遠看著他的背影。

她惹到他了嗎?

想了好一會兒,印象中應該是沒犯到他,只除了昨夜那段她怎麽也想不起來的記憶。

只記得昨夜她趁楚天凜熟睡之後,跑到他說的熱泉凈身。

她從未這麽多天沒沐浴,又加上前陣子下大雨,身上都是幹黏的汗漬與汙泥,臟得讓她無法忍受,好不容易挨到一處有熱泉的地方,她自然不能放過,可誰知才洗到一半,她突然感到頭昏、胸口劇痛,整個人滑入水中,接著她就什麽都不記得了。

一早,她睡醒時,卻發現自己已回到夜宿的地方,好端端的躺在原本的位置,連衣著都十分完好,她本以為是自己睡糊塗了,連昨夜怎麽回來的都不曉得,直到她發現,她身上腰帶的綁法不太對,似乎不是自個綁的——

柳眉輕攏,她困惑的瞟向走在前方的楚天凜,正好他也回首看她,但才剛對上他墨黑的雙瞳,他便馬上撇開臉,來不及看見他是什麽表情,只見他頰上似有淡淡的紅暈。

楚天凜的反應,讓她更不解了,直覺事情似乎有些古怪。

她——是不是忘了什麽重要的事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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